杭州95后小伙從出版社辭職 幫父母一起擺攤賣菜

日子是自己過的 現(xiàn)在的生活很安心

從出版社的員工到菜市場擺攤，95后小伙林龍卻覺得，自己找到了心里想要的“穩(wěn)定”。

“這里的青菜、大白菜、蘿卜、萵筍、茼蒿都是自家種的。我家種的玉米尤其受歡迎，最多的時候一天能賣六七百斤。”昨天，在杭州市蕭山區(qū)東門菜場的攤位前，林龍向記者介紹著攤位上的蔬菜。

4年多前，林龍還是余杭區(qū)一家出版社的員工。朝九晚五的生活、輾轉(zhuǎn)于不同學(xué)校送樣書、一周三四次的同事聚餐、下班后健身和打球……都是林龍曾經(jīng)那段生活的組成部分。而如今，和他朝夕相伴的，除了父母，還有家中44畝菜地和眼前這個不到10平方米的菜攤。

“我不遺憾，日子是過給自己的，不是過給別人看的。現(xiàn)在的生活讓我覺得很安心。”說起過去的生活，林龍沒有停下手里的活。

穿梭城市樓宇之間

心里曾常有一絲漂泊感

穿著一身黑色的防風(fēng)外套，圓圓的臉型，有些黝黑的皮膚，埋頭默默剝著玉米皮……比起尋常在菜場見到的菜販，林龍顯得安靜內(nèi)斂。

“你嘗嘗！你吃了就知道了。”聊起自家玉米，林龍健談起來，他用小刀切下一小塊遞給記者。

“嗯，有點甜！”聽到記者的夸獎，林龍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。

為了保證蔬菜的新鮮，每天凌晨1點多，林龍的父母就要下地去割菜。

林龍則在每天凌晨3點起床，騎上三輪車，將父母剛從地里摘下的第一車蔬菜運往菜市場。

林龍凌晨4點多開始出攤，他和父母三人要一直忙到晚上7點半左右收攤回家……這樣的生活，林龍已經(jīng)過了4年。

大專畢業(yè)后，林龍曾先后做過汽車美容、維修、保險、出版等行當(dāng)。但是穿梭于大城市的樓宇之間，林龍心里時常有著“不安定”的漂泊感。

2019年5月，林龍和同在出版社的妻子結(jié)婚，在外租房和日常開銷等經(jīng)濟壓力，讓他開始認(rèn)真思考自己想要的生活。

賣菜并不“掉面子”

還是腳踏實地工作最實在

年輕人的沖動往往只在這一念之間。

幾個月后，林龍便放棄了出版社的工作，回到父母身邊，幫著他們經(jīng)營已經(jīng)擺了二十多年的菜攤。

最初，林龍的父母并不同意這件“掉面兒”的事。他們無法理解，明明可以奔向光鮮生活的年輕人，為何非要像自己一樣，踏進充滿苦累和泥濘的土地里。

“剛開始，很多人會背著他來跟我們講，說他年紀(jì)這么輕竟然來賣菜，沒有出息。我們聽著心里也很難受。”林龍的母親陳桂芹說。

林龍沒有在意周遭的這些議論。

“雖然累了點，但每天和不同的面孔打交道，大家吃得滿意我也開心。而且，賣菜也沒人管，工作也挺自由，做得好壞都不用挨老板罵。”林龍說。

從剛開始的起不來床、在攤位上擺放蔬菜時的手忙腳亂，到現(xiàn)在的熟門熟路，在另一種忙碌之下，曾經(jīng)那種對生活狀態(tài)的迷茫正在林龍的心頭淡去。

“年輕人總是想著自己創(chuàng)業(yè)，自己做老板，自己開店開廠……但能力不允許的時候，還是腳踏實地工作最實在。”林龍說，靠自己的雙手掙錢，沒什么丟臉的。

拉客戶群在線上賣菜

多了北京上海江蘇等外地客戶

這幾年，隨著賣菜的社區(qū)小店越來越多，林龍家的菜攤生意也受到了不小影響。

在出攤收攤連軸轉(zhuǎn)了近半年后，林龍萌生了新想法。

從接手菜攤開始，林龍有意識地開始加客戶的微信，希望以此開辟一條線上銷售的路子。

2021年，林龍拉了一個叫“東門菜場~7號玉米大家庭”的群。林龍每天會拍些小視頻發(fā)在群里，“這樣他們就知道，這是我們自家種的東西，吃得也放心。”

短短兩年，群里的人數(shù)就從最初的80人發(fā)展到了250多人。

林龍一天里最有成就感的時刻，就是看到客戶在群里點贊“好吃”。

林龍母親陳桂芹告訴記者，兒子線上賣菜的方法確實有效。過去，他們家拉去菜場的玉米收攤時還會剩下大半袋。如今，一天就能賣掉四五袋。

“除了杭州本地客戶，還多了不少來自北京、上海、江蘇、福建等地的客戶，他們經(jīng)常在線上訂購玉米。”林龍說。

體會父母工作的辛勞

“生活光憑想象可不行”

幾年菜場生意做下來，林龍也著實體會到父母這份工作的辛勞與不易。

“小伙子很勤快，他這么年輕很不容易。”在林龍家菜攤隔壁擺攤的張麗和陳桂芹年紀(jì)相近，談起林龍贊不絕口。

張麗說，她的兩個女兒出嫁前也常常來菜場幫忙，如今她們只是偶爾來幫把手，“菜場的工作太辛苦了！”

林龍的微信頭像還是好幾年前的照片，照片里的他面龐白凈，衣著時髦，面容也更瘦削些。“現(xiàn)在的衣服，只要穿著暖和就行。”林龍說。

現(xiàn)在的林龍已是兩個孩子的父親，大兒子上幼兒園了。

相比過去的“白領(lǐng)”生活，如今的林龍確實多掙了些錢，但有了新的壓力。

“種菜承包土地要錢，施肥打藥要錢，兩個小孩也要花錢，每個月還有房貸要還……”林龍說，今年7月，他把兩個孩子送去了溫州丈母娘家，自己才稍稍舒了口氣。

“走一步看一步吧，沒有誰能立馬想出方案來。還是要看時機，光憑想象可不行。”談起未來打算，林龍的話里透出超出這個年紀(jì)少有的成熟。

記者手記

土地和尋常煙火

或能治好精神內(nèi)耗

采訪回來的路上，記者和網(wǎng)約車司機談起了林龍。

司機也是一個“90后”。在開網(wǎng)約車之前，他在體制內(nèi)工作了十年。

“為什么現(xiàn)在有不少年輕人愿意回到老家、回歸土地，選擇種地賣菜之類的工作和生活？”記者問司機。

司機說出了他的理解：土地和尋常煙火，大概能治好職場焦慮和精神內(nèi)耗。

是啊，在這個如此卷的現(xiàn)實生活里，心安可能是最為稀缺的東西之一。

(錢江晚報 本報記者 黃慧仙 文/攝 )